不朽的碉楼 ——寻乌县晨光镇司城村碉楼围屋

寻乌新闻

假如说角背围拢屋后面的围拢部分尚未修缮完整带给我们少许遗憾的话，那么司城围拢屋完整的型制则让我们对围拢屋有了全面的认识；假如说晨光镇河背的碉楼因为只让我们窥见了碉楼一角而有些许遗憾的话，那么司城碉楼的巍峨外貌则彻底让我们惊叹了。

司城一名，缘于明嘉靖年间南赣巡抚虞守愚在地设立黄乡巡检司城堡而致。在清同治版《赣州府志》中有一则记载：“（嘉靖）二十一年秋，安远黄乡保新民叶廷椿（叶芳之弟，又名叶椿）作乱……新抚虞守愚至，因请于田背筑城堡（今司城小学附近），设巡检司，并移安远提备之兵驻扎其地，又于会昌长沙营及羊角堡并筑城防守……”为防黄乡溪尾叶楷家族力量对政权的影响，官府在这里兴建了巡检司之城堡。后来，叶氏家族被灭，巡检司职能消失，城堡战事功能渐减，渐渐废弃，而“司城”一名则永远地保留了下来。

清嘉庆元年丙辰（1796），时局动荡，盗贼蜂起，当地富绅刘起勋在司城地境内濒临水金河边的开阔地带建起了一栋集居住与防御功能于一体的碉堡式围拢屋。历时三代三十多年，高耸入云的碉楼在道光年间拔地而起。相对老祖屋而言，这是一片簇新的大屋，是名新屋下碉楼围拢屋。

顾名思义，碉楼围拢屋由围拢屋和碉楼两部分组成。围拢屋采取左高右氏的风水术之“左青龙、右白虎”之理念而建，有着典型的前方后圆、前伏后隆之型制，整个建筑布局对称有序，屋舍基本保存完整。碉楼围拢屋坐北朝南，占地四十亩，建筑面积二十多亩，有房一百六十九间，中厅、侧厅、廊角厅计七间。整个主体建筑象一轮半月，分三层，里层是厅厢组合加二排横屋的陇围；中间一层龙衣围，为内围；外围有房六十七间，厅三间，火角了望台二座，碉楼二栋。

寻乌碉楼很有特别，并不建在围内，而是建在紧邻围屋的一侧。司城碉楼是现今寻乌保存最完整的碉楼，高大雄峻，气势非凡。后面高楼七层二十八米，前面低楼三层十六米。外高碉墙取夹层结构，二尺七寸厚的条石墙与一米厚的土砖墙内夹一层一米多厚的河砂。这种外墙设计得十分精妙，若敌方攻破外墙，夹层的河砂则可涌向破洞自动封堵洞口。炮楼四面则布满了大小射击眼，令敌方近不得前。在靠近围拢屋的内侧设了门道，以联通外围与内围，楼的内里另外还设有四个楼道以实现内外相连，贯通一气，以保证进退自如。此外，为保证碉楼饮水、灭火，并调节气温，楼内中央还掘有一口圆形水井。

司城碉楼围拢屋的正门前有一口同时期建成的古井，井水黄浊，刘氏族人却并不介意，甚至一直有“喝浑水，出文章”一说。历史上这里涌现了几十位读书人，有一位还做了清末宜黄知县。可惜这位知县在一次回家途中被土匪绑票，土匪从刘知县身上只搜得十两银子，很不甘心，便放其中一位随从去回家取赎金，不想这位随从又被另一伙土匪抢杀，绑架刘知县的土匪等了一个多月，不见有人来送赎金，便把刘知县给撕票了。碉楼之坚、家族之富，并没有保住家族才俊的性命。

诚然，司城碉楼坚固如斯，抵挡住了清代太平军百多名“红毛鬼”的半日攻击，也经历了上世纪三十年代苏区红军与白军之间七次拉锯战，彼此都据围屋碉楼为堡垒，最后被红军组织参战的当地妇女们烧毁了。她们怀抱着柴草投向碉楼，柴草堆成了小山，碉楼亦成了火山。熊熊的烈火烧烤着厚厚的城墙，先是碉楼内的人抵不住高热逃进了内围，再是碉楼内的木柱、木板耐不住高温燃烧了起来，司城碉楼内部一切木结构尽然化为灰烬。令人称奇的是，碉楼楼面和天面倒塌了，四面巨壁却依然高耸挺立，伫立在旷野中又跨过一个世纪。

初冬的寅时，温柔的阳光如同金黄色的调色板，把司城雕楼淡淡地修饰了一番，让没有走进其内部的人根本想象不到它内部的空荡与残缺。

时光如水，岁月沧桑。站在碉楼外远眺前方，一座形似展翅的雄鹰姿态的高山跃然入眼，让人为之怦然心动，眼前这座碉楼不也似平畴之上蹲伏着的一尊大鹏雕？尽管新屋下围拢屋的刘氏后裔在近十年内陆续全部搬离碉楼，住进了一侧成群成片的新楼里，尽管新屋下演变成了新的老屋，不再有生机，但它通体内外散发的颓而不废的雄浑气势，却也令所有第一次走近它的人无不先发欢叹而再生苍凉。

苍凉下的围拢屋、碉楼，又一次把倒影投射在从水金河引来的护城河中。水流澹澹，飞檐耸耸，碉楼森森，院墙迤迤，构成的影像无比生动，屋或楼里面的衰败被悄悄掩饰掉了，一时间倒令人有了强烈诗画的感觉，作家观察的目光久久地凝视着，摄影家举起的镜头久久也不愿放下。

此刻，晚稻刚刚收获过，稻茬纵横有序地躺在暖阳下，炊烟从不远处飘荡而来，味道亲切，乡愁随风滋生。一位老太太正好路过，欲说又止地冲着我们说：“老了，这个围屋只有故事了……”有味道的话如同一瓢酒，我们品啜着，一时间无不陶然于浓烈的乡里风熏中。

来源：客家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