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乌县晨光镇溪尾村探寻叶芳、叶楷遗迹

一束光

那时明月寻叶屋

——寻乌县晨光镇溪尾村

晨光溪尾村，因为地处徐溪村的尾上而得名。

       从溪尾村流过的溪流其实是一汪大水，潺潺的溪水从村庄关蜿蜒流过，穿过山林，才隐入下游的徐家。溪尾村的这条溪水宛若一条游龙，不见首尾，只显丰盈，一年四季都清澈透明，每个清晨都氲氤着淡淡的雾霭，若仙幻般美妙，是故，村里人又把溪尾美其名为“溪美”，至今，“溪美村学”四个大字仍清晰地写在古老的叶屋的门额上。

       溪尾是一个富有传奇故事的历史古村。明代正德年间，王阳明出任南赣巡抚平漳南詹师富时，溪尾古村便已经有名了。溪尾村与一个大家族关系深切，而这个大家族又与王阳明关系密切，且与寻乌建县有着不可分割的历史渊源。

       明正德十二年二月，王阳明平漳南乱时，见着了随从程乡县（今梅县）知县张戬出征的黄乡义兵首领叶芳。叶芳的义兵英勇善战，在平漳南战役中表现出色，深得王阳明喜爱。三月完成平乱，四月班师经汀州、停留瑞金月留。就在这之间，王阳明专门来过一次黄乡溪尾，看望叶芳家族及其义兵。在溪尾，王阳明在山寨上视察了叶芳义兵驻扎的山寨，见叶芳一家住在山坳里的简陋棚寮里，王阳明建议他在溪流对面的高坎上建山堡，既可防卫自守，也利于居家过日。后来，溪尾人把王阳明与叶芳见面的山头叫做“仙人寨”，在乡人眼中，用兵如神、仗仗必胜的王阳明就是一位仙人。

      受王阳明的鼓励与批准，人多势众的叶氏很快就把大屋建成了。建成后的叶屋面积不是太大，占地一亩左右，中间厅堂，两侧厢房，后面小院，院子四周的墙体则用三合土垒成约五十公分的坚墙，墙体上散布着许多用来了望或射击用的枪洞，居家与防守功能十分明显。解放后，这里成为溪尾村学校，名曰“溪美村学”。如今，叶屋门面保存尚完整，但主厅之外的其它部分基本崩塌，厚厚的院墙大多呈颓废状，青蒿疯长，藤蔓牵牵。

       叶屋建设过程中，叶芳率领家族义兵随王阳明在赣州南门外大校场集训，并先后参加了平横水、桶冈乱以及平三浰乱两大战役。平三浰，战事前后进行了两个回合，三月初首战告捷，五、六月又复征三浰余贼。也就是在这两次班师中的某一次，或者是期间某个时间，王阳明又一次到了黄乡溪尾。一路同行的寻乌县地方史研究专家他告诉我们，此时叶屋已经建成，王阳明利用空隙视察了新建成的叶屋。

      可惜，叶屋背后的藏兵洞在前些年塌圯了，巨大的三合土垒筑的洞框将洞口掩藏。拨开拂开尘土，门框上的云纹图灿然呈现。刘传启说，藏兵洞并不藏兵，主要用来收藏兵器，小时候自己还钻进过这口藏兵洞，至少有五十米深，直通半山腰。村里老人则说，类似这样的藏兵洞，在溪尾有十八处，哪里哪里，老人们兴奋地数说给我们听。

      嘉靖末年，一代骁雄叶芳已逝，其子叶楷掌管叶氏家族。叶氏一族先生称雄63年，势力横跨赣粤两地三百余里，影响民众三四万人。时任南赣巡抚的江一麟、赣州知府叶梦熊等渐渐感觉管束不住愈来愈庞大的叶氏家族，于是动了杀机。先是诱扣了叶楷诸子于赣州府，再是威逼叶楷解散其武装、拆除其祖庙（聚众议事场所），最后是向朝廷请求彻底剿灭叶氏集团。万历三年九月，官兵云集溪尾，叶氏亡于此刻，叶楷与林氏夫妇则被大火焚死于赖舍庙。据说，熊熊大火最终将赖舍庙毁塌，叶楷夫叶楷死后，赖舍庙覆而葬之，无坟无碑，无人敢近。其族人叶柱气愤不过，欲率余族复仇，被官兵擒后，钉在赣州卫府前，以酷刑凌迟至死。叶楷的几个被软禁在赣州城的儿子随即被流放到吉林，再无音讯，叶氏一族从此只遗存在史迹中。叶氏家族被灭后的第二年，即万历四年（1576），以黄乡为核心的十五堡被划设为长宁县（今寻乌县）。

       斯人已逝，叶氏家族的故事却仍在流传。有人在村口溪边设了祭台，祭祀死去的叶楷，

      是为叶楷庙。一百多年后，康熙年间迁徙来的罗氏，以及后来来的谢氏，共同承接了这片土地。他们在这里开荒种地，耕读传家，繁衍子孙，也缅怀叶氏，他们将叶楷庙改建成了一幢庙屋。现如今，叶楷庙内祭祀着叶氏家族十七位亡灵，庙内对联：“雄耀叶籍殿祀江南一霸，灵跻神楷福敷寰里众生”，说明乡人概念中叶楷家族是江南大族，叶芳、叶楷已然成为地方神，可以福庇乡里众生。

      今天，叶楷庙下溪流淙淙，绿树成荫，故事如风一般以吟唱。传说，叶芳随王阳明平宁王朱宸濠，战役胜利后从宁王府带回了大量财宝，在溪尾各处埋了许多窖，为防财产被盗，叶芳死甚至后有十八处坟。叶芳有沒有埋窖是个谜，十八处坟其实是讹传，应该叶芳、叶京、叶准等家族人等的坟莹而已。

       可见，溪尾村的叶氏存在时间很短，影响力却很是深远。便是来到溪尾定居了三百多年的罗氏、谢氏，可以向外人念叨的仍是当年的王阳明、叶芳、叶楷如何如何。其实，即使是整个晨光镇（即当年黄乡）也一直在咀嚼王阳明和叶芳、叶楷的故事。在“日月围”曾氏大屋内，明正德年间出过一个人物，名叫曾德礼，此人乃王阳明随从亲信，《王阳明全集》中此人每有出现。还有一位梅南春老人，所谓老人，即乡兵军师也，也是黄乡人。

黄乡未随黄昏去，晨光已伴晨明来。走近晨光，与历史近距离接触，乡村仿佛把岁月凝固在每一寸土地，予我们以无比的丰瞻。

       从晨光返归县城的途中，月大如盘，比往年硕大了许多。月光高悬在前头，车直往前追，却总也追上。一时间，我们在想象王阳明、叶芳、叶楷时期的“那时明月”当是如何景象？